父亲的死亡—弗洛伊德与船子夹山
2016/11/17

 

父亲的死亡—弗洛伊德与船子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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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儿女最重要的客体之一;父亲的生,是儿女生命质量的影响者;父亲的死,可能是父亲影响的一个定格。弗洛伊德父子,是精神分析流派的影响者和创建者;船子夹山,是中国禅宗药山惟俨禅系的重要传承者。这两位父亲,一位是身命的父亲,一位是慧命的父亲。他们的死,给后人影响至深。

 

 

一、身命父亲之死:

弗洛伊德父亲的死,帮助弗洛伊德丰富了精神分析理论,有两个理论或术语跟他父亲的死直接相关:

第一个:幸存者的罪恶感(survivor guilt),1904年再次确认这个经验的存在。

 

1896年10月23日,雅各-弗洛伊德病逝,“他勇敢的走向尽头,一如往昔的与众不同”。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弗洛伊德是深深以这个父亲为荣的,他把父亲的死作为精神分析理论建构的资料搜集。“但是不可避免的后遗症出现了,弗洛伊德发现自己连写信都有困难”,弗洛伊德在给弗里斯的回信中说:“通过那些表面意识之后的黑暗路径”,发现“父亲的死对我影响很大,我对他非常尊敬,非常了解他,他以独特的性格混杂着深邃的智慧和奇想式的轻松,对我影响深远”。


父亲的死,使弗洛伊德触摸到内心最深处的自我:“我现在有种被连根拔起的感觉。”《弗洛伊德自传》里说:“弗洛伊德的哀恸在强度上有些不寻常,同时他把这个经验拿来作为科学探究,也不寻常;他自外于痛失亲人的情绪,并且从中为他的理论搜集资料”。

 

书中交待在弗洛伊德伤痛的日子里,他观察到自己的一个现象,弗洛伊德把这个现象叫做“幸存者的罪恶感(survivorguilt)”。一九零四年他又“戏剧性的确认这个经验的存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造访希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陷入一个联想:雅典的护卫神殿(Acropolis)真如他在学校时学到的那样吗?他在当地的身历其境是如此的美妙,这是真实的吗?许久之后,为了分析这个困扰他已久的经验,他将其与罪恶感的出现连结起来:他超越了父亲(所能达到的成就),而这应该是禁止的。


弗洛伊德在自我分析中发现,“一个人与自己的伊底帕斯情结斗争时,不论克服或者失败都是危险的”,《弗洛伊德自传》中介绍这个反省“可以回溯到在他服丧的过程中试图把感觉转译为理论的经验”,作者把这个经验作为弗洛伊德致力工作的一种报偿。


籍由父亲的死,弗洛伊德从深沉的个人经验中提取出普遍性的意义,在一九零八年《梦的解析》第二版序言中,弗洛伊德重新反省并评论这个经验:此书具有强大的“主观性”意义,只有当他“完成这本书之后才能够理解到”。此时的弗洛伊德将它视为“一份自我分析,对父亲死亡的一种反应;这可以说是一个最具意义的事件,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具决定性的丧失经验”。


《弗洛伊德自传》的作者这样评论弗洛伊德的行为--将科学与个人生命史纠结在一起,感叹这种“纠结”“在精神分析发展的开端就展现了相当的魅力”。弗洛伊德因父亲的死亡而作的体验与研究告白,所揭示的与所忽略的内容相当:母亲的死在意义上就不如父亲这样强烈吗?弗洛伊德的母亲,一位冷静沉着而有威严的人物,一直活到一九三零年的九十五岁高龄,从她的儿孙那儿得到无比的崇敬,包括她最喜爱的第一个曾孙。也因为她如此活力充沛的长寿,才使得进行精神分析事业的儿子,避开必须经历的伊底帕斯冲突的牵连,毕竟,这是首先会引起注意的问题。对精神分析发展的历史来说,弗洛伊德作为他父亲忠诚的儿子是重要的,这使他梦到或者所关切的,较多与父亲有关,而非与母亲有关,同时潜意识里抛开不想分析母亲的矛盾情绪。

 

第二个:诱惑理论(seduction)

弗洛伊德的父亲—雅各-弗洛伊德在一八九六的死亡,为弗洛伊德正在思索、构建精神分析大厦带来“强有力的动力”:“在他能够从失怙之痛中去获得这个益处之前,他需要回去修补一个在一八九零年代中期宰制其思绪的严重错”--需要抛弃他所谓的“诱惑理论”(seduction):即曾经宣称所有的精神官能患者都是儿童时期被兄弟、家仆或是父亲性侵害的受害者。据说这个理论对他的诱惑与其一生的理论思考都在繁复与简洁的两端摆荡有关:他想把复杂的心灵简化为可以界定的类型,或许与他“在原有的科学活动上获取名声”有关,“因为这个说法的简约普遍化,可以用来说明一系列的病理问题,都来自于一种野蛮行为—乱伦诱惑或者强暴”。


有文献介绍,弗洛伊德知道虽然大部分性侵害的受害者都是女孩,但是“男孩所受到的威胁其实是一样的”。一八九五年,当他对这样的理论信心达到高峰的时候,他告诉弗里斯他的一位官能症病人“正好给了我所期待的(答案:性经验的惊恐,也就是,幼儿期的性侵害以及男性的歇斯底里症状)”(Freud to Fliess,November2,1985. Freud-Fliess,153〔149〕) 


作为父亲的雅各-弗洛伊德,没有教给儿子精神分析,但是他的死亡带给儿子的体验和思考,帮助作为儿子的弗洛伊德创建了精神分析,至今还在影响着哲学、文化、艺术、教育、医学、心理学等等,改变着人类的思维方式与深度。

 

 

 

二、慧命父亲之死:

夹山祖师是唐代的高僧善会,归寂后谥号传明大师,从坐禅饮茶中体味到茶禅一味、茶禅相通境界,道出茶禅真谛。

 

《祖堂集》有过这样的记载:夹山和尚自号“佛日”。师父问他:“日在什么处?”

对曰:“日在夹山顶上。”

又问:“如何是夹山境地?”

答曰:“猿抱子归青嶂岭,鸟衔花落碧岩泉。”


夹山的慧命父亲船子和尚是我国唐代著名高僧,法号德诚,原籍四川武信,师从药山惟俨--禅宗六祖慧能(638——713年)的高徒青原行思一系的第三世传人。夹山禅师是被“父亲们”发现而成为“法子”的。


船子在药山参禅30年,尽得药山之道。一天他对两位师兄道吾、云岩说:“他日后,知我所止之处,若遇灵利上座主,指一人来,或堪雕琢,将授生平所得,以报先师之恩”


于是他从药山出发,渡洞庭、鄱阳,涉长江、钱塘,东行四五千里,一直到了朱泾,见此地芦苇萧萧,一水长流,风景轻灵,才停歇下来。于是,他在三泖一带上下百里的河流上,终日驾一叶扁舟,出没在烟波芦苇之间,随缘度日等待接法传人。 


在船子和尚70多岁时,师兄道吾到了京口(今江苏镇江)鹤林寺遇到夹山上堂。小和尚问:“如何是法身?”夹山回答:“法身无相。”小和尚又问:“如何是法眼?”夹山回答:“法眼无暇。”噗哧一笑,这个和尚就是道吾。夹山很谦虚地下座问那个和尚:“某甲适来只对者僧说,必有不是,致令上座失笑,望上座不吝慈悲。”道吾和尚说:“和尚一等是出世,未有师在。”


夹山又追问:“某甲什处不是,望为说破。”吾曰:“某甲终不说,请和尚却往华亭船子处去。”


夹山请教道吾说:“此人如何?”道吾说:“此人上无片瓦,下无卓锥,和尚若去,须易服而往。”


于是,夹山来见船子,话藏禅机:

船子问:“大德住什么寺?”

夹山回答:“寺即不住。住即不似。” 

船子:“不似,似个甚么?”     

夹山:“不是目前法。”

船子:“甚么学得来?”

夹山:“非耳目之所到。” 

船子:“一句合头语,万劫系驴橛。”

又问:“垂丝千尺,意在深潭。离钩三寸,子何不道?”

夹山刚要开口,被船子一浆打落水中。夹山才上船,船子又说:“道!道!”

夹山准备开口答话,船子又举浆打他。夹山豁然大悟,乃点头三下。船子接着说:“丝悬渌水,浮定有无之意。”

夹山答:“语带玄而无路,舌头谈而不谈。”

船子叹道:“钓尽江波,金鳞始遇。”

夹山乃掩耳,船子道:“如是,如是。”于是嘱咐他:“汝向去直须藏身处没踪迹,没踪迹处莫藏身。吾三十年在药山,只明断斯事。汝今既得,他后莫住城隍聚落,但向深山里、头边,觅一个半个接续,无令断绝。”

夹山于是辞行,频频回顾。这时,只见船子大喊一声:“阇黎!”便翻船入水而逝。

后人评述这一段对谒是:“其讯机峻令,电走风飞,破执荡情,一发无贷。末后一句,命若悬丝,踏破虚空,有谁敢拟?为人痛快未有如是之作者!”

 

作为法子的夹山禅师悟后驻锡夹山10余年,一时“学者交凑”,仅嗣法弟子就达44人,其中有机缘语录传世者33人,成为禅宗重要祖师。

 

敦煌石窟中发现了船子和尚的《拨船歌》,已成为研究唐代文学、佛学的重要文献:

千尺丝纶直垂下,一波才动万波随。

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明月归。 

 

宋代黄庭坚写了一首《题船子钓滩》:

荡漾生涯身已老,短蓑箬笠扁舟小。

深入水云人不到,吟复笑,一轮明月长相照。

谁谓阿师来问道,一桡直与传心要。

船子踏翻才是了,波渺渺,长鲸万古无人钓。

 

 

 

三、死亡的异相

      雅各-弗洛伊德的死,是一个被动的生物学或者是医学的死亡,是生命能量的枯竭与结束,人处在一个“无能为力”的状态,被死亡的力量裹挟着,被消耗着滴完耗尽最后一度生命电流。


 

船子德诚的死,是一个主动的生物学或医学死亡,是中止了生命能量的传递与流动,据说它保持了生命能量--转换了一个生命空间。与痛苦者的自杀不同,船子德诚的“自杀”是一个主动的决定,是一个无喜无悲的决定,是一个优美的另人感叹的传法示范。

 

借用一下心理学的术语—“共生”、“分离”,雅各-弗洛伊德作为生物父亲的代表,意识、潜意识与身体的生物能量处于一种共生的状态,意识与潜意识是与生物能量混杂在一起的,未完成分离;而作为慧命父亲的船子和尚,他的意识、潜意识已经打通,他的识与生物能量分离得清晰而彻底,他的心主宰着他的生物能量,他可以决定借用怎样的生命形式而存在或不需要存在。

 

作为儿子,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从父亲死亡的悲痛里体验到了自己对生命情感的理解:用关系的方式或模式来标注自己的存在座标;而夹山祖师从师父回头跳江的“死亡”里体验到了“一波才动万波随”,从师父的“死亡”里获得了“一轮明月长相照与“长鲸万古无人钓”(宋-黄庭坚《题船子钓滩》)的彻悟境界。

 

 

四、结语:

死亡,是一个结束,一个时刻都在发生的结束,无人可以免除,差别是:你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面对我们不可避免的死亡,你是选择主动—非移情性的攻击还是被动的?


也许需要做一个决定:如何坚定地走向死亡!决定死亡!解脱死亡!


参考:弗洛伊德自传,立绪出版;指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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